老屋的經(jīng)典美文
當(dāng)年的新房破落為如今的老屋，當(dāng)年的老屋早已化做塵埃，是過眼云煙中的一粒沙、一團(tuán)塵，消融在厚厚的歲月里，杳然不可辨析。
我在那座老屋里生活了很久。上學(xué)前，全家都在老院子里住。我是長孫，由此得以和爺爺奶奶一起住在堂屋。那時，老屋已經(jīng)很老了，窗欞上不知糊過多少層舊報紙。一層紙，就是一番寒暑，糊了又撕，撕了又糊，歲月的流轉(zhuǎn)也是這般簡單、反復(fù)。五歲時，家里送我去上學(xué)，然而小姑每次送我到學(xué)校我都不肯放她走，否則就哇哇大哭。最后的結(jié)果是決定等我大一歲再去。于是我又回到老屋的炕上，擺弄一副大大的象棋。那是我最長久的玩具，也是我的`啟蒙教育，我最先認(rèn)的字，就是將、帥、相、士……
六歲時，父親蓋了新房子，我也暫時離開了老屋，隨父母搬到新家。過了兩三年，三弟稍稍大了些，母親越發(fā)不好照顧我們?nèi)齻�，于是我又搬回老屋和爺爺奶奶同住。這次，一直住到初三。那幾年，我從童年長大到少年，老屋始終那樣老。只是梁上的灰塵更厚了，檐下的燕子也不知換過幾家了。“空梁落燕泥”，在讀到這句詩的十幾年前，這意象就已在我眼前上演多次了。
初三結(jié)束，意料之中地，我沒能考上高中。復(fù)讀是唯—的選擇。我又一次搬離老屋。那年，爺爺已經(jīng)腿腳癱瘓，暑假時，每每由我攙著他，才能蹭到屋外的槐樹下乘涼，或者到廁所方便。開學(xué)后，我每天晚上11點多才睡，早起4點去學(xué)校自習(xí)。為了不影響他們，我只能告別老屋，搬回新家了。
第二年，我順利考上高中。在中考前一個月的某個夜里，我四叔敲開我家的門，對我父親說：“爹老了�！蔽抑�，老了，就是去了。沒有太多的悲傷，甚至有些平靜，我都明白爺爺生命最后兩年經(jīng)受著怎樣的折磨。也許，早在那時，我心里就存下了這樣的念頭：“如果將來有一天我老得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(quán)，寧可早早地、體面地離開。”我不知道。
上了高中，寄宿學(xué)校，只有過年我才回到老屋。每年大年初二，我和弟弟們會去祭拜祖墳，將我爺爺、以及爺爺?shù)母感謧兘踊乩霞疫^年。我陪奶奶說會兒話，陽光從門縫穿進(jìn)來，一道道光里，灰塵上下翻騰。土炕的溫度一如兒時，老屋更老了。
后來，高三時，我為老屋寫過一首詩，具體寫的什么，我已經(jīng)忘了。那個時候，老屋也已經(jīng)不在了。每年春節(jié)，我依然會接爺爺他們回家。只是，他們也看不到老屋了。
又或許，他們能看到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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