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夜聽雨-優(yōu)美散文

　　窗欞上的玻璃清脆地“砰!砰!”響了兩下，隨之一陣“嘩啦啦”的風(fēng)吹樹葉搖的聲音，接著一種異樣的聲音，仿佛自天際邊漸次徐徐而來，窸窸窣窣，連綿不斷，極輕極柔，有一種十分空靈的韻致。靜聽又不是風(fēng)的吹拂，仰目只見窗欞上的玻璃，已密密麻麻地布滿了小水珠兒，一粒粒地粘連在一起往下滾落……

　　凝視久了，眼睛有點(diǎn)發(fā)酸，輕輕一揉，方知窗外已如潑墨般漆黑，窸窸窣窣地聲響也漸次分明、清晰起來。一縷縷清新醉人的涼氣兒透過窗欞間的縫隙顫悠悠地滲進(jìn)屋宇，浸得人心涼，索性舉一支手電筒去照窗外的夜空，果然滿眼是凄迷的雨意，那雨線斜斜的密密的，如被風(fēng)吹斜了的柳絲條兒，又似一個(gè)偌大的網(wǎng)，罩住了我的窗口、我家的院落，罩住了茫茫的夜空。我清晰地看到許多小雨珠兒就滴落在窗前我五年前種下的業(yè)已枝繁葉茂的果樹葉面上，蕩來晃去，如鄉(xiāng)愁、如眷戀之情，揮不走，拂不去。于是，我仿佛聽到地底下的樹根須在酣暢般地吸吮著濃濃的'雨水，雨水順著根須潮水般地涌上樹干綠葉，接著便是“絲絲絲”的響聲，我想，那定是樹葉兒在瘋長，蘋果兒在猛長。于是，我仿佛聽到郊外的原野上，一片一片的小草綠苗在搖擺著身子，歡快地笑著；牧人的柵圈里，羊兒在你擠我擁地叫著，渴望著黎明時(shí)分奔往水草豐茂的草原；于是我又仿佛聽到伊犁河水也一定在響著清爽悅耳的濤聲……?

　　雨聲，歌吟一般的雨聲啊，就這樣悄無聲息地下著，綿綿地，將我漸漸擁圍起來，娓娓動(dòng)情地向我敘說著它內(nèi)心存隱已久的話語。而我，也如同尋覓到久別重逢的摯友一般，用心靜靜地聆聽著，品味著……

　　忽然，夜空里炸起一陣?yán)坐Q電閃，轟隆轟隆的；接著，屋頂上響起滴滴答答的細(xì)碎而清脆的聲響；片刻，嘩啦嘩啦的風(fēng)吹樹搖的聲音一陣比一陣大，窗欞上的玻璃發(fā)出嗡嗡的震顫聲，細(xì)密如珠的雨點(diǎn)擊撞著玻璃“砰砰”直響。我的眼前仿佛有成千上萬匹金戈鐵馬在急促地縱橫馳騁，耳朵里滿是沉甸甸的雨聲。于是，我回憶起我印在泥濘路上的童年瘦小的腳印，我投注在風(fēng)雨聲中的少年迷惘的眼神，三十多年的日月，父親母親是怎樣用那慈愛的雙手扶持著自己瘦弱的兒子走過來的啊。哦，這雨聲，像山澗汩汩的泉水，像飛流直瀉的瀑布，像父親母親不倦的教誨和叮嚀，像未來和遠(yuǎn)方的召喚……

　　不知什么時(shí)候，群馬奔馳的聲響漸漸輕了遠(yuǎn)了，雨漸漸地小了……

　　我輕輕地推開窗戶，一股爽心悅目的氣息夾雜著青草和綠葉兒散發(fā)出的淡淡的苦味兒，和著那沁人心肺的泥土芳香，一并撲鼻而來。我渾身為之一震，舉目望去，遠(yuǎn)處深黛色的山巒上，隱隱呈現(xiàn)出一圈淡紅色的光暈，在一圈一圈地?cái)U(kuò)大，變得鮮紅……

　　哦，黎明，又一個(gè)黎明靜悄悄地來臨了，一輪鮮紅的太陽飛涌向我的懷中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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