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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深處欠一溫柔的抒情散文
眼前斜坡里的柳樹齊刷刷彎腰,修長而濃密的枝條彎曲下來。枝條裹著冰,比平時胖了幾倍,象一群白發(fā)的舞女,長發(fā)長袖一同擺飄向南方,剎那凝固的舞姿,婀娜又透明。
一眼望過去,象大海中泛起白浪的畫,曲線相接,曲波相環(huán)。這種的美,令人瞠目結(jié)舌。原以為大雪覆蓋,江山一統(tǒng),定會讓人驚喜若狂。不曾料到,美到極至的世界,人是不會胸涌澎湃而仰天長嘯的,只會默默地看著這童話里世界。
四周寂靜,以前讀書說,秋望月,冬聽雪。感覺極美,秋天蒼穹湛藍(lán)是望月的好時間,而冬天雪花堆滿窗臺,聽雪飄落是靜心時節(jié)。但這時,天空灰白色,山頂往下看是青霧色,不能極目遠(yuǎn)眺,眼前的世界是一遍白。
我們呆望著,沒有落雪讓我們聽,連一只鳥也沒有叫。我想冬聽雪,一定是有人在溫暖的辦公室,遙想而杜撰出來的妙詞,但不真實(shí)。
慢慢轉(zhuǎn)身,高大的樺江樹,最外有一層薄如蟬翼黑紅色的皮,現(xiàn)在被冰封的.很嚴(yán)實(shí)。側(cè)枝較少,高高的地方才分岔幾枝。因側(cè)枝高,斜枝上吊著一個橢圓蜂巢,粗如水桶。
樺江樹身向南一半是透明的冰,向北一半是白白的雪。蜂巢下半端依舊是淺黑色,太高看不清是否有冰。上半截全是白雪,也許橢圓原沒那么尖吧,雪一層層地加,尖尖的高了很多。沒聽見蜜蜂飛出,也許這個巢里很暖和,它們都在睡覺。
低矮樹上的鳥窩,平日里綠葉重疊,極好地隱藏了它的建筑,現(xiàn)在暴露無遺了。鳥窩里堆滿了雪,高高的積雪,象一只裝滿尖堆的大碗。太多了,怕是要壓塌細(xì)草細(xì)條修筑的窩了。好在樹枝全被冰凌固化,這只象碗的藝術(shù)品,被牢牢地鑲嵌在冰的枝條上。只是這鳥到哪里去了?雪滿山河的世界里,它到哪里尋找過冬的食物?
不知過了多久,沒有風(fēng),沒有任何聲音,靜地象我們在看一幅長長的畫卷。世界一遍寧靜,秋季里樹葉千紫萬紅喧囂熱鬧,這時卻寂如天籟。
萬物無存,又萬物皆在,這種空曠的山野里,萬種生靈一齊安靜下來。仿佛要記住這凝固的時空,在靈魂深處儲存,以待紅日高照,重新回憶。
時間也停了下來,我們橫穿林海,步步與雪交流,處處與冰封對視。滿眼的奇妙,腦海一片空白。每一步雪雕,每一樹景觀,美到無法復(fù)制。
我們用眼晴在饑渴般攝影,這些巧奪天工的藝術(shù),這些鬼斧神工的杰作。美的不可方物,美的驚心動魄。
人在這世界里,象傻子,只有一旁觀看的本能,沒有批評的水平。對大自然成功雕琢的作品,我們只敢大飽眼福。驚詫它奇思妙想的構(gòu)思,沒半點(diǎn)瑕疵以供我們指正,不給我們習(xí)慣了喋喋不休的評判。
大地沉默,我們應(yīng)該說點(diǎn)什么呢。
同伴大聲向天喊,我的天啦,美死了!然后說,書到用時方恨少,一句詩都記不起來。也不知哪句才合適,讀了那么多書一點(diǎn)用也沒有。千山鳥飛絕,萬徑人蹤滅,只有這句有點(diǎn)像。你說,你來。
我搜了半天腦瓜也沒記起什么,然后我暴吼!
后來我們一起笑,對著妙不可言的雪大笑不止。
其實(shí)吧,什么唐詩宋詞,在這一遍蒼茫的世界里,變得又干又瘦,豐滿到外溢的只有心在感受。我們不說,一說就藏不了拙呀。
早上起來就我和同伴兩人同行,計劃橫穿前天大雪覆蓋下的山林。邀約一起感受冬季大雪,竟然無人響應(yīng)。我們倆穿上冰爪,帶上干糧,系上圍巾。說與深雪相約,不可錯過。于是,上坡下坎,跌跌撞撞耗時八小時,茫茫雪林,相互扶持。大美在冬季,心美在雪鄉(xiāng)。
同伴說應(yīng)該做點(diǎn)什么,才對得起這么美的大雪。
話音未粘雪,他就在深雪打了滾,跪在木群雕前細(xì)看,滿身雪。突然就記起有人說過,愿你在風(fēng)雨中象個大人,在陽光下象個孩子。同伴是我發(fā)小,相依相伴幾十年,活潑依然在童年,一時眼里竟然有了霧。
一顆小樹裹滿了冰,壓彎的腰深深鞠躬著,極象對我們的到來表示最深的敬意。一冬無事,單等這漫天大雪,而今冰封萬里,雪滿人間。除了發(fā)小,卻無人來觀賞。
這身負(fù)重雪虔誠的小樹,卻似生活同樣艱難的我們。我心頭一熱,對樹也深深的鞠了一躬,你辛苦了。
深深地雪,透明的冰,滿眼雪景道不得。
人應(yīng)該擁有豐富的靜,讓我們?nèi)ニ伎既タ偨Y(jié),但在這靜地奪人心魄的雪原,恰如遠(yuǎn)離人間煙火。
回望四野,童話故事里,少了一紅色,真乃遺憾。在這遠(yuǎn)離現(xiàn)實(shí)的夢幻世界,你會想到什么?
在這美到?jīng)]有攻擊性的雪林中,什么才是雪的靈魂?
天凈地潔的世界,人心純粹而美好。只是惦記那蜂巢里的蜜蜂和鳥窩里的小鳥,它們?nèi)绾味蛇^這一劫?
白茫茫干凈的雪深處,還欠一溫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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