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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們沒有在一起的愛情散文
1
懷舊的人,應(yīng)該和過去的自己做一個鄭重的道別,你應(yīng)該告訴他:你的日子的確過得很好,你身邊的人,的確是我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不能遇到的了,你那里的陽光,似乎都比我的干爽明亮,你的世界,連色彩都比我的鮮艷,這些是真的,不假。但是,那終究是你的世界,不是我的,再好也不是我的。而我的世界也沒有你想的那么糟,我可以看書、聽歌、書寫畫畫,我有喜歡的人在身邊,我看似吊兒郎當,其實比你努力百倍,我過得其實不比你差。沒錯,你應(yīng)該對過去的自己這樣說。
我愛喝酒,洋酒啤酒老白干兒,都愛喝。我有一群和我一樣愛喝酒的朋友。每個人喝酒的目的都不同,對于我,可能是因為腦袋里的事情太多,自己腦容量存儲又小,運轉(zhuǎn)久了難免發(fā)一熱,喝點酒,能短暫地讓人放松一下,類似于對處理器降溫的效果。我大學最好的朋友小智,每逢喝酒,必定是情感受挫,要大哭一場。我想,對于他,酒就是催淚劑,能把平時流不出來的眼淚都炸出來,免得憋成內(nèi)傷。
2
大一的時候,我和小智頂著山頭巨大的風,一人懷揣著一瓶二鍋頭,向?qū)W校西苑的草坪出發(fā)。那個我們經(jīng)常喝酒的據(jù)點,是一個超級大的斜坡,名叫“情一人坡”,顧名思義,有很多對男一女在斜坡上處對象。其實并不是我們不識趣兒湊熱鬧,而是當時實在窮,沒錢天天下館子泡酒吧,只能商店里買完5塊錢一瓶的二鍋頭,然后朝著學院風景最美的“情一人坡”走去,享受一個酒鬼的下午,期間我們還不得不大聲地說出:“啊呀我那天幫你追的那個妹一子怎么樣啦……”“原來你喜歡我們班的班花王××啊……”之類的話,避免別人誤會我倆那啥。
如果問我整個大學,我做了啥有意義的事情的話,幫著小智追二姐這事兒,就不得不算前三名了。當時我們專業(yè)女生和男生的人數(shù)正好一樣多,男生私下里,按照女生的整體個人條件,從高到低排了個順序,并取前十名分別安上“一姐”到“十姐”的稱號。一姐最漂亮,碰巧還是個超級學霸,但是性格十分古怪,別號“學海圣女”,如果誰耽誤了她復習高數(shù)的時間,估計她能跑講臺將移動黑板拆下下來過來蓋你。大家眼看著這么優(yōu)秀的一個女人落入無邊學海不能自拔,這簡直是遁入空門的架勢啊,誰也不敢接近了,于是退而求其次,將目標齊齊鎖定“二姐”身上。
在一堆虎視眈眈的理工男堆里,小智的長相、家庭和身材都屬于一般的,小身板有點像豆芽菜,兩個眼睛小得讓人覺得他24小時都在打瞌睡,基本就是除了一副熱心腸,啥啥沒有型。有一天晚上他帶著一瓶二鍋頭硬砸我的宿舍門,鬼哭狼嚎地把整個樓道里的人都吵醒了,我開了們才知道他喝成這樣是因為當天晚上第一次向二姐表白,沒成功還糟了一頓數(shù)落。我一邊看著小智上演著老掉牙的青春疼痛劇,一遍翻開二姐校內(nèi),想搜尋一下她的喜好啊品味啊情感史啊什么的,小智在旁邊鬼哭了好一會兒,終于停下來,然后看我刷著我卡到牛逼的鍵盤手機,問:“你在看啥?”
我說:“在調(diào)查二姐!
他說:“調(diào)查她干啥?”
我說:“把她了解清楚你才能展開追求的攻勢。≌l會像你一樣,追個妹一子啥都不做就干巴巴去表白!”
小智兩只豆豆眼中噙滿了感動的淚水,吧唧一擠,掉到了手中的酒杯里。
3
我們大學分兩個校區(qū),中心校區(qū)和分校區(qū),所有人必須在分校區(qū)度過自己的大一,才能進城前往中心校區(qū)讀大二至大四。中心校區(qū)在青島市中心,而分校區(qū)在靠近嶗山的地方,人煙稀少,地勢真的稱得上綿延起伏。并且,分校區(qū)又分為東院和西院,東西兩院分別在兩座不同的小山坡上依山而建,女生住在東院,男生住在西院,據(jù)說這是為了預(yù)防學生們十年寒窗苦讀憋得一到大學就瘋狂談戀愛一發(fā)不可收拾。除此之外,學校還有一個非常變一態(tài)的安排——上課的教學樓一律在東院(女生院),原因是女生愛學習,晚自習下課比較方便;水房、食堂在西院(男生院),原因是男生愛吃。所以當我?guī)椭≈亲范愕臅r候,每晚從西院到東院上晚自習,上完去取二姐的水壺,回西院打水,再送回東院,再回西院。兩月下來,我和小智都瘦成了小魚干,二姐巋然不動。這段日子,我們用盡了全力嘗試著對一個人好,照顧她生活的方方面面。大學愛情的單純就在于,要對一個人好,你買不起昂貴的衣服首飾,買不起車,買不起奢侈品,只是盡可能地從所有方面按照她的思維去行一事,無微不至地對她好,忍受她的壞脾氣,看著她就能傻呵呵地笑。好吧,我這樣說,也只是想給沒錢的窮小子追姑娘一個堂而皇之的借口……總之,當時是盡了全力,照顧二姐的`飲食起居,包括打水,送飯,送衣物去干洗店,自習室占座,買禮物,看電一影,一周請她吃一次火鍋……至于什么轟轟烈烈的大事,好像確實沒有……
整個過程中二姐全程嫌棄臉,估計是嫌棄小智長得小鼻子小眼兒,又有一幅豆芽菜的身段?墒乾F(xiàn)實生活中哪里有那么多俊男美一女的童話故事呢?更何況小智屬于耐看型,看習慣了,你把他的長相往“丑萌”這種詞上聯(lián)想,也不是不可以。
過了三個月,小智放棄了,原因是二姐實在太能數(shù)落別人,折騰。最初那群追二姐的壯士們早在一個月后就紛紛放棄了,只有小智在我的鼓勵下,孜孜不倦堅持了半年,卻依然強攻不下,于是也打起了退堂鼓。決定放棄的當晚,小智又找我大醉了一場,喝的依舊是二鍋頭。
大二開學時,所有的學生要從分校區(qū)搬到中心校區(qū),大家像從山溝里進城一樣,組成了一支浩浩蕩蕩的搬家隊伍,所有人充滿了新鮮感。當時搬家的大車非常難找,每個學院爭搶得很激烈,很多人抱著自己的被褥家當在樓下一等一天,完全找不上車。青島的九月,秋老虎極其兇猛,站一會兒人就犯暈。班里男生這邊是提前集體預(yù)定了一個超大的搬家車,能把全專業(yè)三個宿舍的家當都搬走,女生沒有提前叫車,只能開始零零散散地搶小車搬家。當我們一切都安置妥當,聽隔壁男生說,二姐沒搶到小車,沒法搬了,正抱著行李在分校區(qū)樓下哭。小智和給我們的搬家的師傅溝通了很久,才答應(yīng)單獨搬二姐這一趟。于是,那個晚上,大家看到的是一輛巨型卡車,載著二姐和小智,氣勢磅礴地從分校區(qū)駛來。當然,搬家費也是小智出的。此后一個月,小智分了我的伙食費,倆人在食堂啃了很久干饅頭。
4
大二學期末的某一天晚上,我意外地接到二姐的電話,她說:“我想找你聊聊……”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(yù)感,心想完蛋了,這下要上演最狗血的劇情了——這姑娘是不是要和我表白?!這下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,我怎么能對不起我最好的朋友呢……聽我一直沒有回答,電話里二姐的聲音繼續(xù):“我覺得,小智挺不錯的,你能不能幫我和他說一下……”
我猛然醒過來,說:“和他說啥?”
她說:“就那啥嘛!”
我說:“啥那啥?”
頓時電話那邊傳來二姐旁邊一姐嘶吼的聲音:“你個呆逼!說二姐答應(yīng)他了!”
我興奮地踹開小智寢室的門,大吼一聲:“哥們兒,這次成了!”
5
我看著小智和二姐從大二談到大學畢業(yè),期間經(jīng)歷無數(shù)次吵架,鬧了若干次分手卻又愛得死去活來。就當我順其自然地以為這倆人很快就能修成正果的時候,結(jié)局還是沒有像我想象中發(fā)展。
臨近畢業(yè)的時候,他倆考研,我來北京工作。我們的生活軌跡開始越離越遠,我新入職場,忙得連電話都很少和他們打。考研結(jié)果出來,小智考上本校研究生,二姐沒考上,并且找了一份遠在新疆的工作。答辯的時候我從北京回去,三個人去海邊,像往常一樣,沒有說太多分別的話。那段日子過得太快了,我只記得我在海邊沙灘上畫了三個人的腦袋。第二天我答辯完回北京,他倆打車送我,車一路沿著海邊開,海上泛著刺眼的白光,就像我第一天去青島那樣。
以前我以為你們是我大學的奇跡,后來你們都說,現(xiàn)實還是最強大的,不得不低頭?晌矣X得,是不是誰都能拿現(xiàn)實來當盾牌,遮蔽自己的不勇敢?
6
畢業(yè)一年后,二姐辭掉了在新疆的工作,回了貴州老家。小智和她經(jīng)過一年異地戀,折騰得兩人都受不了了,最后又因為一些現(xiàn)實原因,還是分手了。分手后小智跑到北京來,我請了一天假,當時我工資雖然不多,但是已經(jīng)可以不用喝廉價的二鍋頭了,可小智還是堅持買了兩瓶牛二到我家,喝著喝著又開始了標志性的嚎啕大哭。
我前幾天看了一個笑話,說菜如果炒咸了,可以放一會兒再吃,因為“時間可以沖淡一切”。不知過了多久,小智找了個同班的妹一子開始了新戀情,二姐也能在小智秀恩愛的朋友圈下面點個贊。好像當時撕心裂肺的兩人,都沒有存在過一樣。
7
我愛喝酒,洋酒啤酒老白干兒,都愛喝。在我看來,喝酒和看書看電一影一樣,有一種“一抽一離自己”的功效。喝嗨了的一段時間,你好像不是你自己。我們都會享受那種自己不是自己的感覺。我看著旁人發(fā)生各種故事,精彩的,狗血的,讓我嗤之以鼻的,讓我感動的。我永遠都喜歡當一個旁觀者,但我無法當自己的旁觀者,唯有喝醉一點,才能像靈魂一樣飄出來,審視一下自己。
也許有一天,我能像小智一樣,喝一瓶二鍋頭,撕心離肺地哭一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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