爸爸,謝謝您對我的愛散文
前天早上,87歲的公公臥床三年后,在沒有任何先兆的情況下撒手人寰。與18年前婆母去世時一樣,公公在我面前,在手把手的親情中,咽下了最后一口氣。明知起死回生已是不可能,卻也不肯相信一世耿直,以自己獨有方式愛著我們的老人就這樣走了,永遠也不會回來了!
公公87歲的高齡去世,在農(nóng)村算是喜喪了。陣陣歡快的哀樂聲中,我們強忍悲痛,忙忙碌碌地將公公送往了三村公墓的婆母身邊合葬,老倆口終于又團聚了,相信婆母此時正高興的為公公收拾著新居!
回家的路上,步履漸漸慢了下來,不由自主回想起我和公公的不解緣分。
四十年前,當我初登這個家門時,準婆母那慈祥和藹的笑容一下子拉近了我們娘倆的距離,讓我這個從小失去母愛的準媳婦倍感溫暖?擅鎸υ卩l(xiāng)鎮(zhèn)當工委書記的準公公,那不茍言笑的面容卻讓我生出些許的敬畏之感,全然不似我與父親之間那種親切而隨意的關(guān)系。尤其在聽愛人玩笑著說起老人家對我好像不太滿意,說長得太瘦了,似麻桿一樣,一陣大風就得被刮倒時,心里不由自主地產(chǎn)生了一道無形障礙,難得對公公開口叫上一聲爸爸了。
可是,這以后,公公以實際行動感動了我,漸漸消除了我們之間的那層隔膜,我從內(nèi)心體會到了他老人家看似嚴肅的外表下,其實與我的父親一樣,對我懷著的是一片關(guān)愛之心!
一、“時髦”的布料
忘不了那塊“時髦”的.古銅色條絨布。那是我們結(jié)婚前的某一天,愛人說,我父親給你和我姐買了條絨面料了,跟我回家看看去吧。那個年代,大姑娘小媳婦的,如果擁有一件條絨衣服,其虛榮心即會得到極大得滿足。隨愛人進家,掀開門簾,腳還未邁進門口,我就一眼看見了炕上鋪開著的條絨布,還是當時市面上最時興的古銅色顏色,真難為他老人家用心了!公公沒在,開會去了。大姐正欣喜地撫摩著布料,見我進門,嘟著嘴對我說:爸就是偏心眼,我長這么大,這是第一次穿他給買的布料,還是跟你沾的光!只一句話,就把我弄了個大紅臉!不過心里頓時涌上一股暖流。說實話,那古銅色并不是我平時喜歡的顏色,可為了公公那片心意,我還是和姐姐一起去縫紉社量身做衣,并且在以后的時間里,每當聽說公公要回來,就特意穿上,為的是讓他老人家高興高興。
二、特殊“營養(yǎng)品”
忘不了那費盡心思為我找來的特殊“營養(yǎng)品”。結(jié)婚后,不知為什么,身體狀況一直不好,更別提要孩子了。在衛(wèi)生局工作的父親,很是著急,介紹了治婦科小有名氣的老中醫(yī)為我診斷和調(diào)理;婆母,除了經(jīng)常詢問,也千方百計在飲食上為我補充營養(yǎng)。那時,家里條件不是太好,市場上的肉蛋也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,老人家經(jīng)常出人意料的弄回幾只雞蛋或幾張豆皮,我的碗里總是比別人多盛上一些。一天,下班進門,一股韭菜香味迎面撲來,奧,鍋里煮著的,是我最喜歡吃的韭菜餡餃子。如今天天隨意想吃的餃子,在那時可代表著特定的含義,非年非節(jié)的,正奇怪著,再一看,卻原來公公從鎮(zhèn)上回來了。第一鍋餃子端上桌子后,婆婆忙不迭地對我說,你先別吃,馬上就給你下那單獨捏的!我好奇地停下拿筷子的手,心想,今天怎還為我單包餃子。∧悴粣鄢苑嗜,給你挑瘦的包的。婆婆一句話,打消了我的疑問?蓮奈叶松贤肫穑胰说哪抗饩蜎]離我左右,這是怎回事啊,我低頭用筷子撥開餃子皮細看,鮮嫩的韭菜中是夾雜著許多瘦肉,管他呢,撲鼻香的餃子不容我細想,三口兩口就美餐了一頓。抬頭看,公公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。
第二天,待公公走后,我越想越覺得哪不對勁,追問婆婆,那是什么餡啊,非得給我單包!婆婆這才說了實話,你吃出別的味了嗎?我搖了搖頭。那是你爸為你專門托人在鎮(zhèn)衛(wèi)生院找的胎盤!聽別人說,吃胎盤最補身子了,昨天一拿到手,你爸就趕著班車送回來了!這時,我心里像打碎了五味瓶。公公看似不關(guān)心我的身體狀況,從來沒詢問過,可他的關(guān)心盛在了心里,為給我送回這極“特殊”的營養(yǎng)品,他老人家從離家70多里的鄉(xiāng)鎮(zhèn)坐班車專門趕了回來!我怎還在心里分著我父親和他父親呢!“爸爸!”我不由很自然的叫出了這個過去一直難以啟口的最親切的稱謂!
三、嚴格要求中融入的大愛
公公是個清明正直,原則性極強的老離休干部。有時,他堅持原則的作法叫我們這些當小的很難理解。他歷任過銀行行長、工業(yè)局長、公社書記和縣里農(nóng)機局局長等職務(wù),可愛人、大姑姐和小叔子的工作哪個都不是他給找的,說起來都沒人肯相信,可這就是他和他的底線!他不想孩子們以他的名義走捷徑,而失去捶打鍛煉的機會;他不想做兒女們走上社會參加競爭的墊腳石;作為黨的基層干部,他更不愿意讓老百姓們戳著脊梁骨罵娘!
記得愛人說過的買糧經(jīng)歷。三年困難時期,家里沒有一點糧食,老人孩子吃瓜菜代吃得都膀腫了,婆婆拿出身上僅有的幾塊錢,讓愛人去糧食產(chǎn)區(qū)羅屯鎮(zhèn)偷偷買點玉米,聽別人說,黑市上還是有糧食可以買到的。走前,還千囑咐萬叮嚀地叫愛人躲著在那當公社書記的公公,可誰知愛人剛踏上羅屯地面就被認識人告知了公公,公公急忙找到愛人,嚴厲教訓(xùn)了一頓,你媽好糊涂,你也跟著糊涂!國家政策不允許買賣糧食,困難時期都困難,沒糧食吃的又不是咱一家,你們怎可以在我眼皮子底下干這事,想叫我犯錯誤嗎!遂拉上抹著淚的愛人,買了兩個老倭瓜,送上了回縣城的汽車。
記得對我成長路上的鞭策。生下兒子不久,我即返回了車工崗位。那時,我們鏈條廠經(jīng)常加班,那會的加班可不是現(xiàn)在意義上八小時以外加上幾個小時,而是一加就是56天的大干,并且是不講任何報酬的大干。24小時兩個人兩班倒,每人連續(xù)站車床12小時,自己累點還好說,可就苦了兒子和老婆婆了,孩子夜里餓得哭鬧不停,奶粉喂不進去,婆婆根本無法休息,患有神經(jīng)官能癥的公公就更是翻來覆去的無法入睡了!我心疼地打起了退堂鼓,想讓公公給找找,不站車床,干點白班的輕松活去,避開這鬧心的夜班。
公公看出了我的心思,沒等我開口就做起了我的工作,年輕人,這點苦都吃不了,以后怎么進步啊,這比我們打仗那會強多了呢!眼光要遠一點嗎。還驕傲地說給我聽:我在我管轄的大修廠全體職工大會上表揚你們廠子領(lǐng)導(dǎo)了?纯,人家鏈條廠那才叫大干,連軸轉(zhuǎn)56天搞生產(chǎn),能不創(chuàng)高產(chǎn)嗎!那氣魄大得很呢!我兒媳婦上夜班大干,我老婆子跟著上夜班大干,就連我也陪著上夜班大干!你們不懂是嗎,告訴你們,我孫子才三個多月,他媽夜里不回來,他就在家直著嗓子叫喚半夜,你們說我們是不是全家在跟著鏈條廠大干!
真讓我哭笑不得,公公的宣傳工作硬是把我捧著站在高處下不來了!可由于公公的原則性,我經(jīng)受住了考驗,在廠子最累的車工崗位一干8年,成為了廠里業(yè)務(wù)技術(shù)尖子。在以后工廠的發(fā)展中得到重用和提拔,感謝公公,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,是公公政治上的大愛成就了我,鋪就了我走向成熟的進步道路,換句話說,沒有那時的拼搏奮斗,就沒有我的今天!
公公,爸爸,我好感謝您!
易人寫于20XX年7月10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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